雙重否定與雙重虛無--地景之作 Land Art

雙重否定與雙重虛無--地景之作

綠可 

自然是宇宙最大的畫作，人於自然的母體中出生老死，隨著時空轉換，形體從有復歸於無。大自然給藝術家許多的創作靈感及震撼，傳統自然景觀藝術在60年代有了極大的改變，藝術家不再純然描繪土地或是風景，他們拒絕畫廊，拒絕了畫框以及藝術的經濟體制，而是直接在環境上作記號，被稱之為“地景藝術(Land Art)”。地景顧名思義就是與自然景觀結合的藝術創作,在60年代晚期隨著部份觀念藝術興起，這其中最廣為人知及膾炙人口的，就屬Michael Heizer的“Double Negative”，以及Robert Smithson的“Spiral Jetty”，另最富野心、意欲與世界同大的地景之作，就是James Turell的“Roden Crater”火山之作。

“Double Negative”在1969至70年間完成，作品位在內華達州的沙漠地區，共挖起24萬4千800噸的泥土，而這些土被舖成兩條平行的大橫溝，作者之意是要創造一件減除法的雕塑，而非一般堆積起來的立體雕塑，沒有實體的東西卻是一件雕塑，兩個負數，兩個陰雕，雙重否定，與雙重虛無。

「螺旋防波堤」“Spiral Jetty”是在猶他州大鹽湖所創造的一件地景之作，在這一片湖上自陸地延伸出來的一個堤防，是經過292次卡車的載運，625個工時，6650噸的火山鹽土石所堆積出來，1450米長，自陸地延伸至湖中捲曲成螺旋狀。螺旋的中心是取自湖心有一個神秘漩渦的傳說，依鹽湖橘紅色的鹽岩與地形而自然形成，這一件作品透過時光自然流逝及逐漸淹沒水中的無為，使造型在每一時辰都因為湖水的侵蝕而改變。螺旋形狀是Robert Smithson最常用的造型，有一種時空的延伸性以及抽離的簡化與結構性。

另值得一提的近期地景之作就是Roden Crater火山口，作者James Turell致力於一件世界最大的藝術創作，窮二十年之努力，他終於在內華達山區買下Marrian 和Sunset兩座火山。Turell-57 歲，是60年代在美國西部工作的少數藝術家，1970年開始他的火山計畫。他買下每畝低於6美元的土地，成為牧場主人，美術館館長， 這一座火山美術館，先挖出1200平方呎的泥土，形成長854呎的隧道，自入口拉高150呎，延伸進入第一個空間是一個圓形的房間，有個圓形的屋頂，自傾斜的 圓頂如同一個日蝕的房間—稱為“東邊出口”（East Portal。)

另一個不同的隧道延伸進入一個火山口的圓形房間，Turell稱之為Sky Space，這一個空間有著開放的天空的屋頂，與黑暗的洞成為對比。Turell 並不意圖製作一件作品放在空間內，應該說他營造了一個特殊氣氛的空間，這一個火山口作品是有關火山隧道、日、月、星及土地之間的關係，在日與夜間,人們可以去經驗火山美術的自然交互感應。日月星及雲彩的飄動，帶動海潮水、帶動光，這些力量引發無限的想像及對大自然敬畏之心。

這些地景藝術試圖去表現一種人的經驗，時間空間與自然的關係，自然的力量將會喚回所有的土地，不論它呈現何種狀況。一些畫家以繪畫表現自然之美，但是這些地景藝術家卻願與自然共生死存亡﹔或說作品並不強調其永恆性，完成時即為特定地區而作，取材自當地地形與材質；或是順著地形起伏，顯示其地域特性，尤其顯出一種不恆常及暫時性。

這種跳出造型的思考，也是破除對於藝術創作作有價收藏的現況進行另一種反思，收藏這些泥土或是鹽塊，是否有必要或可能性？

今天當我們所見到的不過是一個經過實踐後留下的照片紀錄，文獻中登錄的是原創與否之爭議，當我們看到蘇活區畫廊中收藏一室平舖的泥土藝術，只能去憑空想像某種情境，傳統自然景觀藝術已經徹底被顛覆了，變化的自然景象又豈是在一室中得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