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森堡的E:r Conditionne
綠可
盧森堡國家館是今年威尼斯雙年展得獎的國家館,展覽主題為「空氣調節的」(Air Conditioned),是藝術家Su-Mei Tse的四件裝置及錄影作品,“Air”在藝術家的想法中,是超乎空間、時間的限制,是超乎國界的;事實上,Air反而是一種連結,Air在法國(Aire)語音上指引向一種時代(Era)的意義,它也有表面、地板、陸點、射場, 以及羅盤的方位等的意思。
盧森堡為少數國家館中使用冷氣空調的展覽館,展覽主題在威尼斯歷年少見的高溫氣候下達成互補的巧合,被數位同行開玩笑的指出,此為所以得獎的因素之一,因審查委員走在超過九十度的悶熱潮濕的廣場及小巷後,得到一個意外的喘息與靜心欣賞的空間;事實上,相較於威尼斯大會展的所選作品,多注重都會環境及社會的衝突,或是環境與個人、社會、家庭間,或是國與國間的某種無力感與不和諧,整個展覽在高溫下更令人心浮氣躁。而盧森堡館所選的藝術創作品在組合上,跳開了一種現世的限制,出現一個若即若離的夢境,作品涵蓋的人文範疇較寬廣,並有深層的人性分析取向。
藝術家Su-Mei Tse的作品有著宇宙共通的語彙,這一種藝術語言突破了文化及地域上的限制,就如同在盧森堡現代美術館館長在文章的開頭說,作品的統一性的意義超過了分離性,這種兩個或是三種文化上的統一,使得Su-Mei Tse得以入選成為盧森堡的代表藝術家,這也是天時地利的成功配合。
Su-Mei Tse本身如同一個導演,作品通常使用了音樂、攝影、電影以及舞蹈,而成為一種像表演藝術的影像及裝置作品,在藝術家的宇宙中,聲音、影像以及身體交互溶解,並與一種音樂的律動進行交互有機的律動、有著詩意以及人性意味,雖然她使用了現代科技技巧呈現影像及裝置,但是作品卻是隱約的傳遞了某種傳統的面向,以及一種共通的全球文化語言。
一件作品定名為「計時器」(Hourglass)的作品, Su-Mei Tse使用了不同尺寸的玻璃沙漏,懸掛裝置在展室的四面牆上,這些計時器分別在五分鐘至十分鐘中,因不同大小的沙漏而有階段性及連續性旋轉,在流動的計時中轉動的沙漏,顯出一種時間流動的個別性以及共同性,時間及空間的對應,如同音樂節奏器在計時及節奏間流動著旋律。
另一件名為「沙漠中的清潔夫」(The Desert Sweepers)的錄影藝術作品,是在一片連續的非洲沙漠全景上,有一群穿著明顯綠色制服的街道清掃夫分列其中,這綠色的制服是典型法國巴黎清道夫的服裝,新移民是巴黎清道夫主要的勞動力來源,這些清道夫在視覺上如同沙漠上的標點符號或是音符,他們揮掃著塑膠製的掃帚,試圖將地上的沙掃成一小堆一小堆。作品中反覆出現的單調沙沙的掃地聲音,是錄自清晨掃帚掃在柏油路上的聲音,這種經過時間控制的低音律反覆伴奏,與這一群沙漠的清道夫呈現一種不對應的安置感,在作品中沙漠的清道夫並無任何表情,以及沙漠掃沙反覆機械性的動作,無止境的無奈,人物以及大範圍的時空交錯安排,產生一種奇異的時空差距,真實及幻境的穿梭錯覺 。
隔間的「回音」(Echo)錄影作品,有一種田園詩意般的超塵脫俗的崇高美感,背景取景瑞士阿爾卑斯山藍與綠色的雄壯高山,對應於一位在一個山腰上縮小的大提琴的演奏者,所演奏出來的旋律是一種簡單而緩慢獨奏,在每一小節音樂中休止時段,原音回應著阿爾卑斯山的回音,低沉的音樂本因加上回響成為整個盧森堡館的背景音樂,而隔間處於沙漠中的清潔夫反覆出現的掃帚沙沙聲音變成一種搭配的節奏。輕語式的背景音樂,寓言式符號的回音及想像推展,成為一種介於城市都會與田園牧歌的時空錯落,這種音律擴張成為一種整館的震盪的波動,逐漸遠超乎國家館本身、國界、威尼斯活動甚至及整個地球邊界。
相對於山景壯麗的音樂色調,在計時器作品單一及反覆性上,顯出某種時間急迫的暗示,這一種急迫性是要求精神層次的提昇,而整個空間的潔淨又獻出另一種離世的崇高性,在「沙漠中的清潔夫」以及「回音」中,藝術家製造出奇異的距離環境,人們被引導進入抽離世間的不可見時間,大提琴回音的旋律以及影像的虛假,導出一種道家避世的情懷,這一個烏托邦世界又是如此孤寂而不可即,卻是我們心靈時時渴望、嚮往之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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